靈感書／海地聯想

 ０３１４，Why don't you do something

【聯合報╱張娟芬】 2010.03.12 03:46 am

據國際媒體報導，美軍在海地地震以後，派遣大量軍隊進駐，優先遣送美僑，甚至不惜延誤救援物資發放，法國抗議美國此舉形同占領，已經退休的卡斯楚也復出罵了美國兩句。我想起我很喜歡的Tom Lehrer，又把他的歌找出來聽。

Tom Lehrer很難歸類。在五○、六○年代左右，他在哈佛大學，好像拿不定主意似的，一邊念數學博士、教數學，一邊寫歌、唱歌、彈鋼琴伴奏、巡迴開演唱會、賣自製的唱片。他的歌是他對世界局勢的看法，諷刺、幽默、一針見血。

那是美國反越戰的年代，冷戰的高峰。Tom Lehrer對於美蘇武器競賽非常關切，他以輕快的曲式唱著〈我們將一同離去〉，歌詞說，你去參加葬禮時總是難過的想，將來別人也會為你悲傷哭泣；現在我們不用再擔心這情景了，因為炸彈若掉在你頭上的話，你的鄰居與朋友也統統跑不掉；我們大家像炸薯條一樣，一鍋炸，就不會有人留下來悲傷了！

他擅長說反話。那時美國尋求歐洲國家的支持形成軍事聯防，其中包括二戰的始作俑者德國。Tom Lehrer唱：「德國人曾經刻薄好戰，但現在不會了。我們1918年給了他們一個教訓，他們不就乖了嗎？」聽眾大笑，因為事實正好相反：德國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敗北，可是不出二十年就作怪，引起了第二次世界大戰；恰恰就是沒有得到教訓。

Tom Lehrer出了幾張專輯，進入七○年代以後，他就沉寂下來。但重聽他的專輯，不止生猛鮮明的聽到過去，也看到他對未來的敏銳預言。他說如果第三次世界大戰要有一首主題曲的話，我們差不多該著手準備了，於是他從一個第三次世界大戰士兵的角度，寫了〈再見，媽咪〉，說：我要去丟炸彈了，別等我，但妳可以從電視上看到我，一分鐘都不會錯過喔；戰爭一結束，我就會想辦法找到妳。不用久等喔——一個半小時就打完了！

海地事件令我想到的是這首〈派海軍陸戰隊出征〉，歌詞說，雖然有聯合國和其他國際組織，但是我們美國海軍陸戰隊更受歡迎啊，我們送約翰韋恩去那裡維持和平吧，直到我們喜歡的人贏得選舉才罷休，反正有實力的人永遠是對的！歌已經過了五十年，Tom Lehrer竟仍然適用。